字节VR烧不起钱？PICO裁员达 80%、聚焦硬件与研发，延续抖音"互联网打法"失效

出品 | 科技

作者 | 潘琭玙

11月7日，PICO内部会官宣架构调整，此前所传的裁员风波尘埃落定。

会上PICO CEO周宏伟表示，短期内部分团队规模将进行缩减，将涉及到市场销售的服务、studio、视频、平台业务。接近PICO人士告诉科技，裁员人数大约是1500人，或占比高达80%。

今年2月份，有消息称PICO将优化20%至30%人员；10月中旬有报道称张一鸣在听取周宏伟的汇报工作后，因PICO成绩未达预期或将逐步关停该业务，但PICO随即回应称消息不实。同时期，PICO副总裁及内容文化部门总负责人任利锋据传已长期不负责PICO的业务管理，飞书显示状态为“休假”。

2021年字节以90亿元收购PICO后，大规模砸钱营销，接近PICO人士指出，两年多时间内PICO营销投入或达百亿元。但成效甚微，今年PICO 4发布一个月的电商累计销量仅为4.6万台。

有VR行业人士认为，任利锋的离职或意味着技术导向的回归，此前大规模铺市场和销售并不合理。PICO选择业务收缩或是回归到硬件产品公司的思维逻辑上，选择回归到理性。

裁员靴子落地

近日，PICO已多次传出裁员消息。11月7日上午十点的PICO全员大会上，PICO CEO周宏伟正式宣布了裁员消息。

据腾讯科技报道，周宏伟在内部会上发言称，“短期内，部分团队的规模会有一些缩减，主要涉及到市场销售的服务、studio、视频、平台业务的团队。”

他指出，PICO本次架构调整的总体思路是聚焦在硬件和核心技术的长期探索和突破上。人员上，新业务发展更聚焦在硬件和核心技术上。架构上，PICO移动OS团队将并入字节跳动产品研发与工程架构中台，这个调整的目的是为了加强OS核心技术的研发投入和统一管理。

对于人员裁撤，有接近PICO人士告诉科技，裁员人数大约是1500人或占比高达80%，或许未来将回归到收购前两三百人的团队规模。“运营团队几乎是全军覆没只留下少数，留下的还是硬件和算法团队。”2021年被字节并购之前，PICO CEO周宏伟曾透露，其团队规模约达到300余人。

针对本次裁员，PICO方面负责人向科技回应表示，公司对XR业务“有耐心、看长期”，PICO会正常运营，确保为用户提供优质的服务支持。

另外，有PICO员工在讨论裁员的帖子评论区中回复称本次裁员赔偿为“N+1，年终照常，期权回购”。此前据凤凰网报道，PICO的HR已开始与被裁员工沟通赔偿事宜。

这并非PICO首次裁员动作。今年2月份，有消息称PICO将优化20%至30%人员，当时PICO的团队超2000人，意味着轮裁撤约涉及400至600名员工，多为市场、销售等非核心技术产品线。当时字节跳动回应科技称，确实在进行组织调整，不过调整比例低于传言。

10月，有报道称张一鸣在听取周宏伟的汇报工作后，因PICO成绩未达预期或将逐步关停该业务，但PICO随即回应称消息不实。与此同时，PICO将大规模裁员的消息不胫而走，同时PICO副总裁及内容文化部门总负责人任利锋已长期不负责PICO的业务管理，飞书显示状态为“休假”。

同时期在并购之初从抖音调岗到PICO的多位高层也已离开。内容产品负责人调回抖音内部，抖音综艺负责人宋秉华调岗回到抖音的综艺和娱乐部门，PICO视频直播负责人刘彧已离职。

烧钱营销的互联网打法

周宏伟在全员大会上指出，VR行业尚处于早期状态，此前公司对行业和市场发展的估计较为乐观，实际上没有预期的那么快。此次裁员，PICO的重灾区即市场营销内容等部分，而技术岗位受到影响占少数。

2021年8月，字节收购PICO时据传收购价高达90亿元。收购后字节不吝啬地大力投入，“给钱、给人、给技术、给渠道”。因内容短板，字节将西瓜视频负责人任利峰、抖音综艺负责人宋秉华、抖音娱乐总监吴作敏等都调岗至VR产品部门。

据了解，在字节收购PICO之后的一年内，PICO从300人以内的小规模扩张到了近2000人的大团队，有消息称PICO内部“歌尔派”与“抖音派”的派系斗争严重，相互竞争各自为营，但对于硬件研发而言，系统性的合作更为重要。

此前据新浪科技报道，基层因为背上了指标需要加速完成，因此忽略了产品细节问题，甚至有用残次品代替全新零部件。此前科技报道，PICO员工认为PICO并没有投入到前沿技术的布局，“更多是看别人做啥然后跟着做，而且没有很强的硬件研发能力，人才和资金都不够。”

自字节收购PICO之后，PICO频繁出现在各类营销平台的前端，“玩VR，选PICO”的广告语在公交车站的站牌，在各大综艺节目中均有出现。

去年PICO合作了世界杯赛事在内的多场运动赛事，与运动员邹市明、健身达人帕梅拉等大咖合作，2022年春节前PICO陆续出现在罗永浩、张继科等明星的带货直播间，春节期间赞助了六家卫视春晚。

另外，为提升月活，PICO还加大补贴力度，推出“180天打卡半价”，用户坚持连续半年每天打卡30分钟，可返还购机价的一半。

接近PICO人士指出，两年多时间内PICO营销投入或达百亿元。“2022年市场投入超过50亿了，但营收一年就十来亿。”但仰赖补贴和砸钱打出来的规模只是暂时。“问题在于内容做得不好，内容生态没建立。”前述人士表示。

曾有PICO前员工发帖指出，PICO有足够资本，且流量链路清晰，但复玩和复看性高的内容生态建立迟缓，此前PICO做的演唱会内容“纯属自嗨”，对于用户增长没有明显的助力。没有能够留存用户的软件，硬件层面整体行业都尚未成熟，对PICO而言想要以此快速发展只会力不从心。

VR行业人士表示，PICO属于是互联网的打法，低价起量，做体验、留存、裂变、开放，但这样的打法不适合硬件制造业。

2022年字节过于粗暴地推广PICO 4让行业出现了“不合时宜”的虚胖。VR行业从业者王海（化名）也向科技指出，“硬件产品不可能从量变走向质变，一定是质变达到量变。”

行业转向

“国内PICO是唯一有机会跟meta、苹果打的”、“PICO 4对标Meta的Quest在技术上并不落下风”。不止一位行业人士认为PICO是国内做得比较好的VR设备。

一位VR从业人士向科技表示，“VR的技术门槛还是很高的，想做到PICO这个成熟程度的，不烧钱是不可能做起来的，做得好的都在烧钱。”PICO在营销与研发多点投入，有前员工向媒体透露，短短两年内烧钱规模或达200亿元。而据36氪在今年2月份报道，字节跳动对PICO的耐心是3年投入300亿，如今接近上限。

国外的巨头也在烧钱。Meta三季报显示，Reality Labs亏损37亿美元，与上一季度持平。同时本季度该VR业务收入下降26%至2.1亿美元，第三季度Quest 2销量减少，自2019年以来Meta的VR与AR部门已亏损约465亿美元。

今年PICO调低了的销售目标，不再花钱扩张市场，而转向留存用户的深度运营。王海认为，PICO选择业务收缩是回归到硬件产品公司的思维逻辑上，回归到理性。有从业人士也认为，任利锋的离职或意味着技术导向的回归，此前大规模铺市场和销售并不合理。

周宏伟也在内部大会上表示，要下更大的决心在长期价值点上加强投入，在其他方面短期内缩小投入。

根据Sandalwood公开数据显示，今年PICO 4发布一个月的电商累计销量仅为4.6万台。接近PICO的相关人士此前科技透露，早期PICO计划2022年售出180万台，后来逐渐削减到150万台、120万台。“包括还有一些货压在渠道仓储上，PICO 3两年总销量仅超过50万台，而PICO 4的总保有量不会超过85万台。”

“大力出奇迹”失效，2022年PICO的头显产品销量目标为100万台，但实际销售量未及预期，只有70万台。2023年，PICO又将头显出货量下调为50万台左右，比2022年的100万台目标缩水一半。

缩水的目标背后，是逐渐沉寂的市场。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发布的《虚拟现实产业发展白皮书（2023）》显示，今年第二季度我国 VR/AR 头显出货量共15.6万台，较去年同期减少49.51%，VR硬件出货量为11万台，较去年的29.7万台下降近63%。

此前，清华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元宇宙文化实验室主任沈阳告诉科技，VR行业的降温是必然的，也是暂时的。他认为或许苹果的亮相会再次点燃行业。但如今苹果入场并非如预期再次掀起热潮，而是将行业带入了“冷静期”，开始思考产品与生态的核心问题。

王海认为，苹果的出现让行业的共识即“行业尚处于非常早期的状态”得到了一种权威认证。“VR方向主要是沉浸体验，内容上需要有突破。如果是XR的话，可以探索日常场景，办公、线下娱乐等方面。”

他指出，Meta与PICO的宣传和系统交互设计侧重虚拟内容的沉浸感，他们定位是偏沉浸的游戏场景，但苹果是手眼协同、3D空间视频等，它定位的是个人终端设备。“苹果入场对大众的普及教育，对于XR行业很有帮助。”

苹果的发布一定程度影响了AR行业，Xreal创始人徐驰也曾表示，AR还在增长，只是VR“打到了墙”，拐点还远，因此厂商减少补贴，未来三到五年AR或超过VR。

数据显示，今年1-8月，中国XR设备线上销量为17.3万台，同比下降38.8%；销售额为5.4亿元，同比下降36.2%。但XR设备的整体下滑主要是VR行业遇冷带来的，AR行业仍有上升趋势。上半年，AR出货6.8万台，同比上涨142% ，截至八月，VR线上销量占比同比下降24.7%，AR的销量份额从去年的7%提升至31.7%。

王海也认为，Vision Pro的发布肯定对PICO的布局方向有所影响，“苹果发布后，大家比较知道以后的玩法会怎么样了。”腾讯在今年年初缩减XR部门，但在苹果Vision Pro发布后又再次扩充了团队，目前也尚未放弃自研。

可以肯定的是，虽然行业的方向尚未明晰，但通往下一个“未来”的可能性巨头们都不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