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来高管还原决心做手机始末：与余承东、OV等厂商都谈过，深层次合作难打通

出品 | 科技

作者 | 梁昌均

编辑 | 杨锦

从“2019年最惨的人”，到“2023年最善良的人”，李斌又被媒体贴上了新的标签。

彼时是因为蔚来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而这一次则是因为NIO Phone。“一部旗舰手机，一部蔚来风格的手机，一部为蔚来用户而生的手机。”李斌说。

在9月21日的创新科技日上，蔚来正式发布立项近两年的手机，覆盖性能版、旗舰版、EP版，售价从6499元到7499元，变身手机新势力。李斌多次强调称，这是蔚来车主的需求，希望做蔚来汽车产品更好用的手机。

或者说，这可能是蔚来汽车最好用但也最贵的数字车钥匙。这也让蔚来用户服务的标签更加突出，在发布会现场，集体坐在另一旁的用户们总是热烈带头鼓掌，甚至有人喊出遥遥领先。李斌在台上很快否认：不是遥遥领先，但很好用。

“不是车主你买它干啥啊，疯啦。这玩意就跟iWatch一样，买个小米也用不了。”蔚来车主白向阳在发布会后对科技表示，估计除了车主，很多人都不知道蔚来出手机了。他没有立即下单蔚来手机，因为想从苹果换成华为x5。

此前表示“不会买第一代手机，不想当小白鼠”的蔚来车主王潜同样没有下单，“要是从苹果换成蔚来手机，还要换手表，生态还是不行。”处于观望状态的李明则下单了7499元的EP版本，“交互功能不错，还是当作备用机”。

除了手机，蔚来也在这次创新科技日上透露出更大的技术野心，计划长期布局芯片、电池等12个领域，首款芯片、全域操作系统、全域智能驾驶等也正式发布。

李斌表示，蔚来最近几个季度保持30-40亿元的研发投入，这在承受范围之内，未来也将会继续保持。这意味着，蔚来走向盈利或许又要推迟了。

手机交互只能适配二代平台，量产是将是考验

“此前提到的功能都有，搞成了手机界天花板。”王潜虽然没有下单蔚来手机，但表示其基本符合此前的期待。下单EP版的李明也表示，外观符合预期，功能也不错。

在李斌看来，在供应链非常成熟的情况下，做一款旗舰机并没有难度，其它旗舰机有的配置，蔚来手机也都有。比如高通骁龙第二代领先芯片、最高16G+1TB的存储、3*5000万像素摄像头、5000mAh电池等，有些甚至是超配。

另一位下单EP版的蔚来车主在体验后评价称，外观漂亮、手感比较好，影像方面中规中矩，录像可以支持4k 和120桢，防抖也不错，但还是撼动不了录像用iPhone作为主力机的地位。“这就是一台普通的安卓旗舰手机，配置到顶，但日常体验感知不会太明显。”

价格方面，多位车主均表示，蔚来手机的价格可以接受，定位旗舰机的价格比较合理。而蔚来车主在购买手机时可最高支持1万积分，即折抵1000元。

这意味着，这部专为蔚来车主而打造的手机，对不少车主来说，上市即相当于变相降价1000元，且仅在蔚来APP销售，这些也将非蔚来车主挡在了外面。

实际上，很多蔚来车主最关心的并不是手机本身的配置。多位下单或没有下单的蔚来车主都对科技表示，比较在意或心动的是蔚来手机和车机的交互。有谭姓蔚来车主一次性下单三台手机，因为家里人都是蔚来车主，而购买的原因主要就是车机互联的功能。

这也是蔚来手机在没有系统广告和商业预装之外的另一大亮点，而李斌也强调造手机是因为用户需要一款与蔚来的汽车无缝连接的手机，但亲自下场也有被迫无奈的成分。

蔚来助理副总裁、手机负责人尹水军此前在与科技等媒体的沟通中透露，蔚来此前跟华为余承东和OV等手机厂商都聊过，但在涉及数据共享、账号统一等深层次合作上还是存在壁垒，华为还要求要用它的鸿蒙系统。此外在无线充电方面，由于各家手机线圈不一样，也很难去适配。

最后，蔚来只能决定自己来做，而手机和车机的交互也成为面向蔚来车主的卖点。通过手机NIO Link实现远程控车、进场控车和车内控车，比如通过手机左侧的车控键，可以一键实现对蔚来汽车的30项功能控制，包括解锁落锁、遥控泊车、车窗后备箱控制等。

通过左侧车控键可实现对车辆的功能控制

蔚来手机搭载的UWB技术可在距离2-3米自动打开车门，无网状态也能实现车辆解锁。如果手机没电，也能在48小时内通过NFC解锁车辆。不少评论称，这是最贵的车钥匙。

科技也上车体验了多种功能，比如通过身份验证后可以开启天空视窗，车机大屏成为手机的第二分身。这和问界等采用的投屏不同，两块屏幕可以同时操作互不干扰。但蔚来手机目前在应用生态方面还不够丰富，还需进一步适配，而这也意味着投入。

开启天空视窗功能手机可流转到车机大屏上，同时操作互不干扰

李斌称，蔚来手机是为蔚来车主而生，很大原因就在于它和蔚来汽车专属的交互。但科技了解到，目前这些功能只能在蔚来二代平台上的车辆使用，包括今年陆续开始销售的ET5、ET7、ES7、EC7、全新ES6\ES8等车型。

由于蔚来手机立项晚于蔚来一代平台车辆的推出，此前也没有预置相关接口，因此蔚来手机和车机交互功能无法在一代平台上实现，而目前蔚来汽车保有量中大部分仍是一代平台。这也意味着，蔚来手机实际准用户会进一步受限。

截至今年8月底，蔚来汽车累计为38.39万；今年前8月累计销量为94353辆，假设这些都是二代平台，那还有近30万车主无法享受到交互功能，他们的手机购买意愿或会受到影响。

李斌此前称，有一半用户购买就达到目标。“如果未来我们有500万用户，一半愿意买，每三年一换，收益也还行。”如果想要卖出更多手机，蔚来则需要先卖出更多的车。

“蔚来做手机肯定不赚钱，车主支持一波就差不多了，手机对车主而言也不是必需品。”白向阳表示。他是一名ET5车主，但打算明年买ES8的时候再考虑买蔚来手机，现在准备抢华为x5，因为需要大屏好办公的手机。

手机发布也只是蔚来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量产的考验。李斌昨日表示，第一次做手机，备货不多，正全力备货，请用户理解。尹水军此前也透露，蔚来手机制造比较复杂，不久前就因此开掉了供应链负责人。

购买手机的车主们也需等待，有车主表示下单的性能版会在9月28日发货，而李明下单的EP版则还要等到10月17日。

蔚来布局12大技术领域，盈利时间又要推迟？

除了手机，李斌还以CTO的身份公布了蔚来的蔚来技术全栈布局，包括芯片及车载智能硬件、电池系统、操作系统、移动互联、智能驾驶、智能座舱等12个关键技术领域，其中手机就是移动互联领域的关键布局，其手机团队以达到五六百人。

这其中还有不少领域已取得一定进展，比如蔚来的首款自研芯片“杨戬”将在10月量产，这是一颗激光雷达主控芯片，李斌称这“帮蔚来省了几百元”。从官方信息来看，这款芯片或由蔚来和其投资的激光雷达图达通联合研发。

外界关注的还有电池。李斌在去年二季度财报会上首次披露了蔚来电池布局，当时已组建超400人团队。随后不久，蔚来斥资20亿成立蔚来电池科技（安徽）有限公司。

但电池进展并不顺利。早前报道称，蔚来推迟了自制电池的量产节点，并放缓了电池工厂的部分设备采购。当时，蔚来方面对推迟电池量产进行了确认。早前李斌称，自研电池量产上车时间预计2024年下半年，将搭载在20-30万元价格区间的新品牌。

“电池的终极成本包括电池的制造成本、投资成本、回收成本，以及不能回收材料的损耗，这是在换电逻辑下的终极思考。”李斌昨日提到了自研电池的逻辑，但并未透露更多进展。

除了硬件，蔚来还在智能化软件上发力。为改变汽车各方割裂的系统，蔚来此次也正式推出整车全域操作系统天枢SkyOS，它打通了车控、智驾、座舱、移动互联等多个领域，蔚来手机的界面设计即被命名为SkyUI系统。

这款系统将在三代平台上量产，但具体时间未知。李斌此前称NIO品牌明年将不会再有全新产品交付，或意味着三代平台还要至少再等一年多。

在智能驾驶方面，当小鹏、理想等都在推进智驾从高速走向城区后，蔚来姗姗来迟，推出全域增强领航辅助NOP+，并今年10月份正式推送，在年底开通6万公里的里程，明年3月底既能够开通20万里程，年中完成40万的路线里程，满足95%的城区路线与用户需求。

这些研发工作由李斌来抓，而这些也都需要持续的投入。“我不想加CTO的title，要不显得自恋。”李斌说，虽然外界和很多用户都觉得蔚来不务正业，何小鹏还托人带话给他要省着点花钱，但蔚来能够管理好自己的经营风险，对边界想得非常清楚。

在过去几个季度，蔚来的研发保持在30-40亿元的规模，基本占营收比在20%左右。“这个规模是在我们承受范围之内，也是我们参与智能电动汽车下一阶段越来越激烈的竞争的一个基本保障。”李斌透露，目前蔚来在全球已有1.1万名的研发人员。

与此同时，蔚来的亏损则完全没有缩窄迹象。今年上半年，蔚来亏损近108亿元，同比大幅翻倍，且二季度比一季度也高出近13亿元；平均每卖出一辆车则亏损20万元，绝对值接近且平均车价的一半，整车毛利率也跌至单位数。

“我们确实有亏损，但我更愿意把这个亏损当成是投资。”李斌还自嘲到，充电业务是蔚来为数不赔钱的业务，但会将坚持投入。“首先是从用户利益出发，虽然有时候未必真正捕捉到了用户的需求，或者能够符合所有用户的利益，但这是我们底层的思考。”

李斌曾表示，蔚来有望在今年底实现单季盈利，希望在明年全年盈利。但目前来看，几无可能，而手机还将成为新的亏损点，何时盈利仍然成谜，但推迟是大概率事件。

这种长期主义的布局并不总是让外界理解，不少车主也批评蔚来摊子铺得太大，而投资者也失去信心。自去年高点以来，蔚来股价已跌去超65%，市值仅剩下150亿美元。

“现在各个品牌都想做自己的护城河，所以都在堆生态。这还是需要激情，虽然暂时还没有华为那么牛，但一家企业，没有点梦想怎么能行。”白向阳说。

但在梦想实现前，会有代价，更关键的是，能否活到梦想实现的时候。对蔚来而言，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

（注：王潜、李明、白向阳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