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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小说：副市长与外逃妹

作者/方言

“爸爸，我不该出走哇，给您和妈妈带来了麻烦，我再也没脸回去了”。“孩子爸不怪你跟爸回去吧，你妈天天在盼着你呀”？

1991年的11月11号晚上，在义乌市龚副市长家。一对东北父女相拥而泣，这场景令龚副市长和他的家人也禁不住为之动容，流下了欣慰的热泪。

一、到深圳去打工去

张静是齐齐哈尔市，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儿。今年才十三岁。但却有一米六八的高挑个子，且天生丽质，唇红齿皓，眉清目秀，仿佛是个成熟的大姑娘了。今年她刚读初一。在班上她不仅是亭亭玉立的水仙，而且还是学业上的佼佼者。独生女使她从小养成了倔强的牛脾气。什么事情都要強、要好，要尖。而且还比同龄人多了一番成人般的多愁善感，顾影自怜。

她生活在一个不幸的家庭。母亲在她小的时候得了风湿性心脏病，长年累月不是躺在医院里就是卧在家里。不仅无法参加工作，而且也不能料理家务。甚至连上下楼也无法自理。父亲张传青在齐齐哈尔铁路局货运处工作，是一个普通的三班倒工人。按理，张静应该像许多独生子女一样，被当成“小皇帝”备受青昵。然而现实却不然。她虽然也是掌上明珠，但父母却无力给予她应有的垂爱。给女儿的爱只是默默的关注和叮嘱。父亲要挑起整个家庭的生活重担也没有更多的功夫关心女儿，给她体贴和关怀。从学校到家里张静常常陷入深深的孤寂之中。周末别的同学都有父母陪着逛商店、游公园买东西、看电影。而她却只能孤单的一个人呆在家里。别的同学父母亲经常给他们大把大把的零花钱，而他的父母却常常吝啬的一分也不给。她羡慕、她嫉妒，毕竟还是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女孩子。一种从来没有被满足过的虚荣心逐渐在她稚嫩的心灵中滋长，需要得到慰藉。

这年9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天。她正在家中发愣，几个要好的同学敲门而入。“张静我们逛商店买东西去吧。”张静没钱，向父母要又怕不给。这时一丝邪念闪上心头。他趁父母不注意，大大方方地从抽屉里拿了二十元钱。跟同学上街去了。这一天她玩得好开心好痛快。可是一回到家就被火爆的父亲揍了一顿。“我剁了你的手，看你还敢拿不？”倔强的张静儿没有哭，但心里却在流泪。妈妈爸爸，我随便也是你们的女儿，可你们何时给我个温暖啊。她感到家里再也呆不下去了，当晚就离家出走了。

张静来到了河北邯郸的姥姥家。她伏在姥姥的怀里好一阵诉苦。姥姥好好劝慰了一番，并带着她在邯郸痛痛快快的玩了半个月。10月9号父亲张传青才把她接回了家。由于出走，张静的功课落了下来，各科的成绩也落在了同学的后面。这使她精神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感到无颜见父母，感到无脸在班里再呆下去了。受电视剧《打工妹》影响，她写好留言，拿了家里32O元钱，她又只身出走去深圳打工！

二、“色狼”与“观音”

张静的广州之旅，险象环生。

刚上火车不久，张静就发现贴胸口儿的口袋里，买车票剩下的两百来块钱不翼而飞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沒了钱，咋办？摸遍了全身只在裤兜里掏出了三、四块钱，能顶啥用呢。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吧，总有一天会到广州的。几天过去了，几经辗转，张静早已没有钱换乘买车票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机灵的混上了火车，没有车票，没有座位，使他在车上惶恐不安。一会儿在车厢连接处待一会儿，一会儿倚着人家的座位打个盹，但总是摆脱不了心中那份恐慌。她唯恐被乘务员查出无票乘车被遣送回家。远远的见乘务员过来，他不是走到那边一节车厢就是躲到厕所里去。车过了济南站一位乘务员向她走来，她想回避。但另一头又走来了一位。她没辙了，女乘务员要他拿出车票看看。她搪塞说票在父母那儿。乘务员相信了。她的心却跳出了嗓子眼儿。11月4号车到了上海。张静却在车上碰到了最最惊心动魄的事情。

张静慌惑无主衣衫不整，满脸冻得直发颤的样子，让人一眼就可以看穿是一个离家出走，无家可归的孩子。她在车厢过道上依座而立。这时，两个西装革履，蓄着长发戴着茶色眼镜的男青年与她搭上了话。小姐啦哪里去啊？去哪里呀？张静也不正面回答，只是跟他们胡侃。她觉得这样更好玩。而那两个男青年却来了兴趣。我俩是画家，这样好的身材，完全可以当一流的模特的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呀，跟着我们去给我们当模特吧。工资你自己讲，三百、五百都可以。张静怦然心动，真是天助我也。张静与俩画家还兴奋地聊了起来。过了一阵，两个画家递过来一张纸条：Our very Love yoeu！张静嗔怒。“畜生”。就在这时，她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悄悄靠上张静，一脸欲滴的色意。其实，这人张静在到上海之前就见过他。象一只红头苍蝇一样，毫无顾忌地绕着张静转。碰她，磨她，还惹她。张静虽然讨厌，但没制止他。“色狼”得寸进尺，将手绕到张静后背，张静一蹲身摆脱了他。“小姐，你不是要打工吗，我家就有一个大厂，有几百号工人。你跟我走吧，不用做工，我当老板，你做老板娘。你管钱，随便你花。”张静虽然厌烦，却并不怀疑。她心想：是跟“画家”走还是跟“老板”走。

这时，张静靠着的座位上，一位中年妇女耐不住了。她把张静拉到自己跟前，声色惧厉说“他们不是好人，不能跟他们走！”张静心想，我又怎么知道你是好人呢？她闭口无语。中年妇女拿出身份证：浙江义乌稠城镇吴友仙。同座一男士(吴友仙妹夫)开口介绍说，“她丈夫是义乌市副市长，不会骗你的”。张静简要地与吴友仙道明了原委。吴友仙心想怎样揽过事情，摆脱张静的困境。吴友仙拉着张静的手和蔼地说“张静，我认你做干女儿吧。你别乱走了，跟我义乌下车，给你找份工作。”张静摇头说，“不，我要去深圳打工去。”她边说边扫了“画家”和“老板”一眼。吴友仙苦口婆心劝说张静，你爸妈该多着急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张静一声“干妈”唤起了吴友仙的一身的责任感！

列车徐徐地停靠在义乌车站。吴友仙和他妹夫一起前呼后拥的护送张静下车。那色狼们却跟着也下来了，拉着张静的衣角不放。吴友仙不容分说，一把将黑手劈开。叫来了一辆出租车，急使城区而去。来到了家里。吴友仙对张静说，我有生以来，从未像今天这样紧张过。我怕那些流氓找茬子来抢人打人，真把我吓死了。但它又马上意识到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烧好热水，拿来了她自己换洗的衣服。让张静先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做好了可口的饭菜。忙完了又吩咐当副市长的丈夫说：“你给她家里发个电报吧，这么多天了，她爸爸妈妈会很着急的。”小张静一听连忙说“不要给他们发电报，我出来时已经说过，不要他们找我了。”副市长听到这话以后更感事态严重。马上去邮电局给齐齐哈尔张静父亲发了电报。闺女张静在我处，速来领回。底款为浙江省义乌市政府龚辉武。为了照顾好张静，第二天吴友仙就把张静送到乡下小姨吴双娟家。并嘱咐要把张静管好招待好，千万不要让张静走掉。这下可忙坏了吴双娟夫妇。他们是在小商品市场摆摊做生意的，丈夫要给他运货。要做生意也要照顾好张静，忙上加忙。星期天，还在上学的一儿一女会陪张静在院内玩玩以外。其他时间只得用摩托车把张静带到市场，边做生意边带张静玩儿。有时候为了照顾张静连生意也不得做了。吴双娟夫妻对张静献出了父母之爱，张静喜欢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想要什么就给买什么。张静对吴双娟说“阿姨，我最喜欢吃你做的蛋炒饭了。”一周时间，吴双娟两个孩子也与张静结下了深深的友情。

三 、千里寻女

这么多天也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张传清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从义乌飞来了加急电报，顿时转悲为喜。马上动身南下。他在北京又叫上了张静娘舅一路南行。11月9日夜到了义乌。翌日晨，他俩来到义乌市政府大院门口问门卫，龚辉武是在这里工作吗?门卫反问你们找龚副市长有什么事吗？这个反问振聋发聩。他们原以为收留张静的只是为普通干部，哪料到副市长会有此闲心来管这等闲事。在副市长办公室，两个东北汉子一见到龚副市长，热泪就滚滚而下，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副市长安慰说，“别急，人很好，既来之则安之，你们先安顿下来，到义乌小商品市场转转，我会让你们平平安安，把人带回去的。”随即副市长陪同他俩到县政府招待所住下了。

四、回归

11月11日。小张静从乡下小姨家被领回副市长家里。干妈吴友仙陪着干女儿，来到菜市场。张静今天你要吃啥就买啥。我们好好聚一聚。母女俩买了鱼、肉、蛋等蔬菜。张静感到气氛有点儿不妙。买这么多菜八成是我爸来了是吗？不是的。你在姨妈家住了一个星期，我们要感谢他们才是呀。香喷喷的饭菜，馋得人直流口水。张静刚拿筷子挟菜，“静儿、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张传清站在了女儿的面前，失声痛喊。“你们都是坏人。”张静逃进卧室大声痛哭。“你们都是坏人，坏人，我不回去，回去我就自杀！”张传清万里寻女，见此情景，撕心裂肺大哭不止。“静儿呀！爸为了找你跑遍了齐齐哈尔，找遍了大兴安岭呀，为了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呀。你妈这些日子病情加重，在家都起不来床了。快跟爸回家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张静。这是你妈写给你的信。张静接过打开看后，投到父亲怀里，又嚎啕大哭起来……

五、尾声

张静换上干妈和姨妈买的上好的衣服，拎着副市长干爸买给自己的牛肉干、苹果，桔子等水果。娇羞的眼神充满着愧疚感。也充满着对义乌这片土地的眷恋。

“张静，回家后要听父母的话。认真刻苦学习，考上大学要写封信告诉干爸干妈。”张传清握住龚副市长的手，良久无语。末了，才感激地说：“龚副市长你们一家人不仅救了张静一个人，也救了我们一家呀！”

2017年8月1日定稿

授权作者介绍：方向明，笔名方言(岩)。1958年生，上山知青。哈尔滨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先后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广播电视台记者，市委报道组组长，《小商品世界报》社长兼总编辑。曾获年度“中国新闻奖”二等奖，浙江省年度好新闻一等奖。近年才写散文、诗歌、小说等。代表作《杭州梦雪》、《夕阳畅想》、《静月思》、《我生命中的两条江》，《姓名轶事》、《童年记趣》、《老村主任的竞选演说》等。其中《拜梅为师》被收录国学经典文献。获得“百城百刊”中国读者最喜欢诗人称号。最大爱好 阅读、写作，旅游、摄影。人生格言：送人玫瑰，手留余香。梅为性格之树，荷为生命之花。愿交志同道合的朋友。